“青藏高原是我们国家的生态屏障,没有青藏高原的东亚将是干旱的亚热带地带。”日前,在联合国哥本哈根气候变化大会召开前夕,著名地理学家、中科院原副院长孙鸿烈院士在北京接受晨报记者专访,表达了在全球气候变暖的情况下,对青藏高原“命运”的担忧。隐忧一:
脆弱冰碛湖如同定时炸弹
年轻的时候,孙鸿烈就开始在青藏高原从事科考。30多年来,对这位76岁的著名科学家来说,青藏高原地理概貌图就像自己孩子的面孔一样熟悉。“它一直是生态环境敏感地区。”在这片占中国国土面积1/4的“世界屋脊”上,分布着中国总面积83.8%的冰川。
在正常的气候环境下,冰川末端多处于海拔4000米左右的位置。2008年10月,中科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科考结果表明,在喜马拉雅山脉中段,冰川前端退缩速度在每年10米以上。“冰川、冻土的融化将给青藏高原的生态环境带来正负两个方面的影响。”孙鸿烈分析,虽然冰川融化暂时能使青藏高原的生态环境变好;但长期来看,会导致很多严重问题。
孙鸿烈说,冰川下滑时携带的山石始终堆积在冰川前面,形成松散的“堤坝”;与此同时,冰川消退时冰碛物又容易阻塞河床、冰川谷潴水而形成冰碛湖。随着冰川融化加剧,脆弱的“堤坝”在“堰塞湖”前就会显得不堪一击,这会造成下游居民的安全隐患。“随着气候变暖,青藏高原地区的冰川退缩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地区都严重,短期内可以增加几大河流的水量,如长江、黄河、雅鲁藏布江等,长期来看会威胁亚洲水资源安全。”孙鸿烈说,“二氧化碳的排放如果能控制住,大气层也许不会再持续升温。尽管这样,现有温暖的状况还是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。冰斗冰川和悬冰川在气候变暖的情况下都比较容易消失,因此,高原上的小冰川还是可能会慢慢消融最终消失。”隐忧二:
草场干旱,沙化更加严重
青藏高原不仅是中国平均海拔最高的高原地区,也是最大的草原地区。这里草地总面积约14000万公顷,占全国草地总面积的36%。如今,和冰川一样,这片辽阔的草场同样处于“危险境地”。
孙鸿烈说,喜马拉雅山北坡的冰川融水大部分都流入青藏高原上的内流湖中,这使得湖面上升,继而淹没湖泊周围的草场导致草坏死。而这些被淹地带,往往又是青藏高原上长势优良的草场。
气候变化还给草场带来暖干问题。孙鸿烈分析:“升温使得蒸发量加大,本身就容易造成干旱,降水量的减少更是雪上加霜。这对草场的草质有着极大的破坏。特别是在半干旱地带的藏北地区,草场条件并不优越,加之人为过度放牧的破坏,使得草地更加干旱。”
在青藏高原科考时,孙鸿烈印象最深的就是草地沙化问题。在他看来,农业部门对草地始终利用不当,一些部门为了解决草地沙化问题采取的某些政策其实“治标不治本”。“牛羊就是要吃草的。例如天山草场,其实退牧还草并没有多大作用,需要注意的还是合理放牧的问题。”隐忧三:
中国夏季南旱北涝或加剧
6000万年前,印度洋板块与亚欧板块发生了一次碰撞。沧海桑田后,不仅形成了青藏高原,还改变了东亚气候、生态甚至人类历史发展格局。“在此之前,东亚与北非中东同样处于亚热带干旱地区。”孙鸿烈说。
最新研究认为,若全球变暖保持现在趋势,到2070年,青藏高原的海洋性冰川面积将减少43%;2100年,青藏高原的海洋性冰川面积将减少75%。“一旦生态系统遭破坏,土地荒漠化、植被覆盖率降低,地面吸收的太阳辐射会减少,青藏高原热源作用减弱,会引起亚洲夏季风强度变化,加剧中国夏季降水‘南旱北涝’分布。”孙鸿烈说。
他举例说,1997年,青藏高原遭遇大雪灾,从而使高原的热源效应降低,影响太平洋地区季风“无力”向北前进,只能在长江流域“徘徊”,结果形成大量降水,引发次年长江流域罕见的洪灾。“长江流域的暴雨和洪涝的发生与青藏高原积雪变化有关。”
11月10日,中国科学院、世界自然基金会(WWF)等在京发布了《长江流域气候变化脆弱性与适应性研究》。报告显示,相对于1961年-1990年平均值,20世纪90年代整个流域的年平均气温上升了0.33℃,而2001年-2005年升温幅度则达0.71℃。在过去几十年气候变暖的过程中,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以来,长江流域洪涝灾害发生的频率呈增加趋势,而未来的气候变化可能使极端严重的洪灾等有增加的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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